他缓了一下情绪，对那婆子道：“你回去安慰我们姑娘，让她暂且忍耐，我会为她做主的。”

那婆子留下装着药汤的罐子，回晋王府去了。

赵濂带上心腹管家，在城中找了好几个药馆让郎中看那汤药，郎中查验过，皆说是避子汤。

赵濂再一次被气得七窍生烟。

新婚第二天，就给新妇送避子汤，真是歹毒至极。赵雪樱又不是他国的和亲公主，本国的女子也如此对待，楚氏意图掌控储君的子嗣，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赵濂找了几个可靠的文人，请他们在八仙楼喝酒，耳语了几句，那几人连连点头。

下午他回到礼部官署，若无其事地参与到考题的商讨中，等到考题确定，建昭帝看了印刷出来的样本，点头同意，他们才散了。

到宫门时，赵濂向祁渊行礼，“小女自小被微臣娇纵惯了，若是侍奉殿下时不尽心，还烦请殿下好好教导她。”

祁渊笑了笑，“赵郎中多虑了，赵良娣可是得母后夸赞贤良淑德，怎会不尽心呢。”

叶寒舟在旁也笑道：“赵郎中这是爱女心切，担心殿下薄待了赵良娣，才故意这般说，赵郎中放心，你我相识多年，本官会帮你看着的。”

赵濂忙向叶寒舟示谢：“多谢尚书大人。”

祁渊和叶寒舟上了马车，马车走远，叶寒舟问祁渊：“赵濂那般说，是听到了什么话吗？”

祁渊无声一笑，“学生昨夜没有去赵良娣房中。”

叶寒舟看了祁渊一眼，“所以他这是为女儿抱不平来了？”

祁渊哼了一声，“随他如何说，我是不会碰他女儿的。”

他说着，目光转寒，“昨日之事，他现在便知，看来我要好好管教府中之人了。”

叶寒舟却想起他告假了两个时辰，“他回去那段时辰，想来不是因为夫人身子不适。”

正说着，外头的长风道：“殿下，杨统领的消息。”

祁渊撩起车帘，长风递进一个小竹筒。

祁渊把上面的封蜡扣下，扭开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扫了一眼，又递给叶寒舟，“这是赵濂告假的真正原因。”

叶寒舟看着，纸条上写着赵濂出宫后去了何处，办了何事，见了何人。

他看到赵濂让那几个文人所做之事，哈哈笑道：“赵濂对付楚氏，果然有手段。”

他把字条还给祁渊，“有一事，为师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说。你府中之事，为师的原不该过问，但你若一直冷落赵良娣，赵濂今日能这般对付楚氏，来日或恐也会如此对付阿沅，你要思量清楚。”

祁渊把那纸条卷成团，拇指和食指来回捻着，沉默了许久方道：“学生明白。”

他们回到太傅府，庄宜下学，楚珮容和陆芷沅接她到太傅府，又邀请张珂一起过来用晚膳，几人正在偏厅闲话着。

兰氏看到他们进来，笑道：“可算是回来了，我的鱼热了又热，就等着你们回来。”

叶寒舟道：“这几日有些忙，让娘子久等了。”

庄宜走到祁渊跟前，想让祁渊抱她，又担心张珂指责她失仪，一双葡萄眼不住地瞄着张珂。

祁渊也不吭声，只笑着看她。

张珂笑道：“自家府中，可享天伦之乐，父母之爱，庄宜不用谨慎。”

庄宜这才向祁渊伸出小手，“爹爹，抱抱，庄宜今日可乖了，先生还夸我字写得好呢。”

楚珮容道：“得你先生这句夸赞，不枉你小娘日日盯着你练字帖了。”

兰氏让丫鬟婆子把晚膳端上，请众人坐下。

张珂对陆芷沅笑道：“说到字帖，书院中大的弟子们一直仰慕师妹的书法，想请师妹哪日有空，能去书院指点他们的书法，不知师妹是否方便？”

陆芷沅看着祁渊，祁渊笑道：“不必看我，你若想去便去，只是这几日，怕你不得空。”

“可是出什么事了？”陆芷沅问道。

“王略从应州回来了，有事找你。”祁渊含糊地回答，没有明说想让她参与到户部之事。

陆芷沅却听得有些担心，应州石堰塘互市挂在她名下，举凡事务都是她拿主意，而王略则直接听令于她，代她在应州打理着，他此次突然回上阳，她竟一点都不知道，李怀川和谷若虚也没有告诉她。

她待要问祁渊，在场之人多，不好问，她只得按耐下来，听他们讨论这次的县试。

张珂道：“我已把消息放出去，说此次科举朝廷将拟录大量的异姓生员，好几位师弟都来信说要参加科考。”

“到时看看，殿前三甲有没有先生的弟子。”祁渊笑道。

叶寒舟也笑道：“有没有不打紧，只要能打破眼下的局势，朝廷能广纳人才，便不枉费我们这些苦心了。”

陆芷沅细心地给庄宜挑着鱼肉里的鱼刺，挑干净把鱼肉放在庄宜碗中，抬头看到祁渊正笑着，眼睛却向下看。

她心头一紧。

她同祁渊相处的这些时日，对他的一些动作甚为清楚，他此刻内心并不似脸上的笑那般轻松。

也是，楚魏把控朝廷这么多年，若要录取大批的异姓生员，必得同他们恶斗一番。

这一次的科举会生出多少事，朝廷会发生怎样的波动，谁都不好说。

“小娘，我想喝香蕈汤。”庄宜对她说道。

陆芷沅给她盛了半碗，转过头恰好看到楚珮容正望着祁渊，而后又转眸望着叶寒舟，接着低下头，慢慢喝了一勺汤，那汤水她嚼了许久才咽下。

用完晚膳，他们回到晋王府，庄宜睡着了，祁渊抱着她，长风长平各提着灯笼在前边带路。

走到夹道时，楚珮容对祁渊道：“殿下，臣妾有事想同您说。”

陆芷沅便对他们道：“那妾身先回去了。”

三人从夹道出来，陆芷沅正要往倚翠居走去，旁边黑乎乎的树影下突然走出两个人，她和楚珮容都吓了一跳。

长林和虞氏姐妹迅速护住他们，闻春和轻雪也护住各自的主子，长风举着灯笼向那两人照去。

只听前边那人道：“妾身见过殿下，王妃。”

陆芷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赵雪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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