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奇怪的医生: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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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似幻间,旅途难受得厉害,梦到了刚去美国那年在火车上发生的事:
那一年冬天的美国异常冷,记不清这列火车是开往哪儿的了,旅途只深刻地记得那一夜漫长得让他绝望。在快到站时却又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安慰,如同雪中送炭。
那天的旅畔似乎有什么急事,以至于旅途来不及穿好保暖衣物,只匆匆套了件并不合身的羽绒服,赤着脚就被他哥催着出门了。
旅畔买的卧票,当时的他大概十八九岁,脾气依旧很臭,像是有心事般,旅畔在傍晚时分一上火车倒头就睡。留下瘦瘦小小的旅途裹着被子也依旧冻得要死,空调一点用也不管。
就这样裹着被子熬到深夜好不容易靠着墙快睡着了,旅途又被尿意憋清醒。
他艰难从上铺爬下去,落在他哥床边赤脚站了半天才开口:“哥哥?哥?”旅途见他哥没反应又伸手晃了晃:“哥哥,我想上厕所。”
旅畔不耐烦挥手,翻了个身:“死笨的,找工作人员带你去。”
小旅途只好趿上鞋子出去了,离开前还奶凶冲他哥做了个鬼脸。
上完厕所再爬上床的旅途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更冷了。
凌晨时分了吧,小旅途整个人都冻麻木了,终于在胡思乱想中看见对面上铺的大胡子男人醒了,对方坐起身开始玩手机,但没发现旅途的窘迫。
又过了很久,那大胡子大概要去厕所,下床时发现裹成粽子坐成木头的小家伙。他问旅途需不需要帮助,但自顾自说了半天愣是没得到回应。
旅途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努力思考着,用仅有三年级的英语词汇说了个“cold”。
那大胡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时怀里揣了两只毛茸茸的暖水袋塞给了小旅途,还笑着对他比划着说了什么。
虽然旅途听不懂,但他被大胡子诙谐的动作表情给逗笑了。
那是旅途记忆中异常难熬的一晚,也是为数不多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温暖的一次。他至今还对那个大胡子印象深刻,哪怕早已经不记得他的样貌了。
后来很多个冬天旅途总能想起那列火车上一个大胡子笑意友善塞给他暖水袋的场景。对方的笑容太温暖,以至于模糊了旅途视线忘了对方长什么样子,更让他忘了其实包厢窗帘外透着窗户的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
迷迷糊糊间,旅途听到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渐近渐清晰,再到真实。他勉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又懒又哑透着不耐烦回了句:“干嘛,没死呢。”
少年裹雨衣里趴他哥背上,浑身酸软无力。
旅畔背着他不紧不慢往前晃着:“那就行,省得我还要考虑要不要给你买个棺材或者就地掩埋了。”
“我要上好的檀木棺材。”旅途很是挑剔道。
旅畔听着好笑:“你就这点出息吧,生个小病就要死要活的。”
“我要死要活反正没要你命。”旅途重新瞌上眼,逮话就怼。
旅畔笑骂:“小没良心,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闭嘴,别睡着了。”
“还不让病号睡觉了?”旅途厌怏怏又抬了眼皮。
“帮我注意点周围动静。”旅畔道:“前边再走一段路就进华人区了,我现在处境可有点尴尬。”
“我自己能好,别去了。”旅途只觉说句话都得喘大气,索性闭嘴。
旅畔没再说什么,他都不忍心告诉这可怜孩子他本来就是要去那边调查些事的,带他看病只是顺便……
之前杨一落提醒他南大有他要找的线索,还真叫他查到了。
南华大学这一届大三学生里面有一个叫孙思铭的,简历上写着父母双亡,跟着舅舅生活,有点意思的是他舅舅叫赵晋三。
旅畔深入调查得知这个孙思铭父母和梵陨河的父母死于同一天同一个地点,死亡时间也和那丫头父母死亡时间相近。
如果也是赵晋三当年雇人杀的,那可有意思了。
旅畔路上想了半天,还是将自己调查告诉了梵陨河,反正也是利人利已。
……
“没什么大事,普通发烧,好在肩膀上伤口没感染,开点消炎药。”诊所医生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头也不抬记录着:“小诊所床位不够,见谅。”
旅畔笑笑:“没事,不添麻烦了。”他接过药,扶着少年刚要离开,却被医生叫住:
“这孩子伤口是子弹擦伤。”他看向旅畔:“你和这孩子什么关系?”
这是把他当人贩子了?旅畔扬眉:“这是我弟弟。”
“这华人区虽然也不太平,但终究不是其他地方。我就接诊过不少被……绑架的人质因为伤情严重而不得不带来看病,毕竟人死了就没什么价值了。”男医生淡淡道:“习惯性一问,懂的都懂,小伙子。”
旅畔对视上这中年人的眼睛,定神看了会儿,笑意不达眼底:“不好意思,我刚来这边,也不太懂这边地方习惯什么的。没什么事的话,就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
医生微微眯了眯眼,忽然站起身来:“等一下。”
“哥,我想喝水。”旅途反手抓住旅畔手臂,脚下假意绊了一下,弯腰蹭上他哥肩膀时雨衣帽子滑落,露出了脸来。
旅畔扶住:“行,正好把药吃了再走。”
“叔叔,有水吗?”旅途看过去,笑意无辜单纯。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医生目光从少年脸上掠过,又看了眼旅畔,转身倒水去了。
旅畔低头瞥了眼靠他身上的旅途,不动声色竖了大拇指。
旅途抬头笑笑,又懒洋洋垂了眸。方才这医生第二次叫住他哥时十分不对劲,旅途余光分明瞥见这医生站起来是要掏枪的姿势。
要不是及时让这医生看到了自己的脸确定了他俩真的是亲兄弟,他哥这会儿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没一会儿医生断了杯水回来,递给旅畔:“刚有个病人打完吊瓶了,你们今晚住这儿吧,不另收费,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们俩兄弟初来乍到也不熟悉这边。”
这医生态度比方才好了不是一点点。
旅畔笑笑:“那真是麻烦了。”
医生脸上有了些笑意:“不麻烦,人在外地,遇到老乡能帮就帮,应该的。”
病房不大,但采光很好,在这种小诊所还能有这种条件已经很难得了。旅途头昏脑胀的倒头就睡,他睡眠浅,还是因为在美国时病重导致的,但这一回许是生病,很快就沉沉睡去。
旅畔站窗户边,刚掏出烟想点来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杨一落打来的。
他想了想,将手机搁置到窗台上没接也没挂,半晌另一边挂断了。
“还真让你找着了。”窗外,一张含笑的俏脸忽然冒出。
旅畔扬眉,和少女隔窗相望:“本事不小啊?这小诊所的医生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还能混人家后院来了。”
梵陨河趴窗台上,慵懒得像只大猫:“这家诊所的医生是退伍军人,年轻时参加过越南战争,后来回国又当了警察。”她左右看了看,凑近了点压低声音:“他定是看出你不一般了。唉,你微信上说的那孙思铭的事儿问他试试,他在这边行医,倒也有看不惯当地警察的时候,帮着破过好几起大案呢。”
“你打住。”旅畔道:“你是要我跟他表明身份?这不等同于让我送死?我……”
“谁在那儿?!”一声冷喝从窗外响起。
“我去!”梵陨河将窗户大开,抬腿就翻:“手机拿开,快让我进去……”
旅畔当真惊了,这姑娘妥妥照着男孩的方式养大的吧?他放少女进来,探身往外看了看,关上窗户。
敲门声恰时响起,旅畔淡然自若去开门。
中年医生冲他笑笑,往里扫了眼:“打扰,刚刚有没有人在病房窗户外找你?”
“没有,怎么了?”
医生若无其事:“那没事了,最近这边不太平,我怕有不法分子来造乱。”说着,看了眼病床上少年:“你弟弟有情况记得随时找我,晚上可以找我妻子,她值夜班。”
“好,多谢。”旅畔关上门,转身看向病床。
旅途旁边的被子被掀起,梵陨河坐起身长松了一口气:“天……差点过去了……”她看向身旁依旧熟睡的少年,俯身凑近了打量:“这都没醒呢?”
旅畔拉过椅子坐下了:“我在他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他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的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孙思铭?”
“认识啊。”梵陨河道:“我上初中时家就住他家隔壁,听说他父母都没了,跟舅舅生活,但我还真不知道他舅舅是赵晋三。”
“那可能得麻烦你回一趟学校,想办法拿到他父母当年一案的相关资料,我去找赵晋三看看能不能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旅畔还是点了根烟。
梵陨河问:“现在?那他怎么办?”她看向旅途,疑惑打量:“他也太虚了吧?这点小病都能这样?”
旅畔:“他精神本来就有点问题,可不像你从小在这边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娇生惯养,能不弱?”
“条件好又怎样?你们家里给过他关爱?”梵陨河下床:“我那天在格桑街见到他第一眼就发现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旅畔扬眉:“怎么说?”
“太冷了,冷到无情无义的感觉。”她拿过桌子上苹果就啃:“后来发现他的笑从来就没有哪一次是真心的,敷衍又冷淡,好像这世上已经没什么是他在乎的了。”
梵陨河依稀记得那年森林里小男孩临走时回头看她的眼神,那种懵懂的干净,以及那个年纪的活泼开朗气质大概再也不会在旅途身上看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近病态的抑郁开朗,像伪装的一般。可能并不是像,本来就是,举止投足间的洒脱和放荡不羁。
她当真是头一回见到真的有人能活得如此洒脱。再一看,原来是过于薄情了啊。
但至少还是自由的。
“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吧。”旅畔看着她:“懂得还挺多。”
梵陨河耸肩:“不要小看我们好嘛,后来你会发现,人才都在我们这一代聚集。”她扬了扬下巴:“你打算把他扔这儿不管了?”
旅畔看了眼少年,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梵陨河觉得不妙。
……
跟拐卖人口似的,梵陨河被旅畔忽悠上一辆货车时还蒙着,就见这人把还昏睡着的旅途裹着毯子往她怀里一扔:“这司机会送你们过境,剩下的路自己想办法去吧。”
“自己……”梵陨河话没说完,就见他又一个背包砸了上来。
“吃喝都在里面了,够半个月的。”说完,将车厢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梵陨河:“……”自个儿亲弟都不管了?她低头看了眼怀中不省人事的旅途,大脑嗡嗡的。
本来要干什么来着?找到老查新发现的铜码……对!铜码!梵陨河手忙脚乱去翻包,顿时松了口气,旅畔竟然没拿走,还在。
她轻抚了抚木盒,却见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抓住了木盒,她看去。
“想独吞?”旅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眼中并无睡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声音都显得无力的感觉。
梵陨河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她用力扯回木盒,不料这病号力气还不小,没成功。她刚想说什么,就见少年递过来一串小巧的白玉铃铛,叮铃清脆。
“心情不好啊?突然这么安静还真是让我不习惯。”旅途慵懒笑了,有些欠揍却虚弱,让人讨厌不起来。
梵陨河接过铃铛把玩着,漫不经心的:“没有啊,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旅途撑坐起,靠着车壁:“倾听者已就位,请说。”
梵陨河看着他,又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你其实是个冷面瘫吧?”她打量着手里小巧精致的铃铛:“不喜欢笑呢就别强迫自己,不累嘛。”
“习惯了。”旅途目光落在少女白皙修长的手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他想到自己小时候挺喜欢玩儿乐器的,但没学成,那音乐老师说他五音不全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适合学音乐。
乐者,耐得住寂,守得住静也。他天生好动,管不住自己。
梵陨河张开五指打量:“贺狐狸也这么说过,可我只对埙感兴趣。”她抬头冲少年笑了:“你要听吗?”
“可以点歌吗?”旅途得寸进尺道。
梵陨河拿出埙来:“说。”
“江城子。”旅途道:“苏轼的。”
“这首诗还有歌呢?你放个原唱我听听。”梵陨河道。
旅途点开手机歌单,将耳机递了过去。
少女兀自听了会儿还回耳机:“可以,歌名就叫江城子?还挺好听的。”
“好像是,听我妈说过。”旅途一本正经:“小时候我妈就喜欢放这首歌哄我睡觉来着。”
“哈哈哈……那你不哭得更厉害了?这歌这么伤感。”梵陨河笑他。
旅途无所谓:“她也是第一次当妈,这话还是她自己说的。有一年暑假我和我妈回乡下奶奶家,那边池塘多,她一个没看住我就掉进去了。事后把我捞上来一边哄我一边问心无愧。”
梵陨河垂眸,几分失落几分漫不经心:“我都忘了我妈妈长什么样子。”她依稀记得妈妈喜欢扎着马尾,很清爽年轻。再多就记不得了而爸爸似乎很少见到,他总是很忙。
大货车行驶在空旷荒凉的小路上,路两边是大片连绵起伏的山。阴雨连绵的日子终于放晴,午后阳光散落在路边草丛,叶影斑驳落在石碑上,堪堪将上面“中缅界碑”几个字遮去了一半。
悠长清扬的埙曲一路随风飘出很远,似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故事。懂埙的人才听得出这凄婉中却带着刻骨铭心、思情难追的苦。
那是吹埙人赋予的灵魂。
……
果敢华人区,某别墅。
偌大的客厅里五人各干各的,在这午后短暂的小憩时间里显得悠闲。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上面震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听那意思是将旅畔的行为归结为涉嫌叛反了。”陈年靠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道。
林子诚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好好的一个家半个月时间人去楼空了,父亲涉嫌走私,这谁受得了啊?但我觉得组长干不出叛反这事儿。”
郑意柔给几人端了咖啡:“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旅畔分的清黑白。”
某位宁姓介于女神和女汉子之间的搞笑女和别人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见她盯着墙上油画一脸若有所思的疑惑,皱着眉:“嘶~《星空》的作者是谁来着?”
余下几人顿时沉默,听得二楼倚栏杆边的杨一落开口:“梵?高。”
“对!就是他!”宁致大悟,回头见几人一脸无语,她干笑几声:“嗐~都换个角度想嘛,旅畔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心理就这么点承受能力?”
郑意柔问她:“小宁,你猜到什么了?”
“旅畔是个沉稳且有分寸的人,但他疯起来极有可能连自己都不放过。比如这次,为了调查当年‘611’一案都不管他爸有没有参与了,甚至做到了让上级定他罪的地步。”宁致若有所思。
“可赵晋三逃走很大可能是他通知消息的。”林子诚道:“不过旅途会在这边又怎么解释?”
楼上,杨一落道:“旅畔妈妈的死和二十年前的‘611’制毒案有关,他当警察就是为了这个。至于旅途,何女士在他来缅甸的前一晚就失踪了,他可能听到了什么消息找过来的。”
宁致摇头:“这旅莫寒娶的女人怎么没一个好下场?失踪的失踪,死的死……”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刀了过来。宁致适当住了口:“得不说了,我闭嘴行了吧。”
气氛安静片刻,宁致还是没忍住开口了:“我没分析完呢,我的猜想是,旅畔最开始是为了找在学校失踪的旅途才来的缅甸,但是中途突遇什么变故或者是本来就打算来这边办什么事情。”她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当下要紧的是找到旅途,他手里两份铜码足以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这边不比国内。”
“他那边的确是个问题,得尽快找到人拿到铜码。”陈年赞同:“不然我总觉得旅家有绝后的危险。”
这话让宁致都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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