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陶前脚关门，后脚玻璃门又被俞洄推开。

  挎着个背包，几步追上，先从后面兴兴头头搂住她。

  孟子陶和孙远林争锋相对的一幕，他全看见了。

  她绵里藏针的两句话，他也字字不差全听到了。

  “你好帅啊，孟秋秋。”

  孟子陶吓一跳，“你好烦啊，幼稚鬼。”

  上周六晚，她终究没能逃过俞洄的“魔爪”，被他死乞白赖拽去小区附近酒店开房。

  折腾了大半宿不说，还非要在她后背种草莓。

  孟子陶嫌幼稚拒不配合，俞洄胆大包天，凭借天然的体能优势，牢牢压她在身下。

  结束的时候天都亮了，孟子陶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居然连高领毛衣都没有脱。

  她问怎么回事。

  俞洄对答如流，没腹肌自卑。

  腹肌哪有海绵体实用，孟子陶骂他幼稚鬼。

  一日之计在于晨，孟子陶嫌他搂搂抱抱碍事，“去帮我把拆下来的花墙扔了。”

  俞洄没动，吻她耳廓，“再抱会儿。”

  孟子陶抬腕看表，读秒，“1，2，3，一会儿到了，去吧。”

  俞洄无奈，悻悻照办。

  步行街的垃圾分类亭设于整条街另一端，来回大约七八分钟。

  临近九点，店员陆续到岗，开始营业前的整理清洁工作。

  员工忙，老板就不忙了。

  孟子陶安坐试纱间沙发，闲闲刷手机。

  绞尽脑汁回忆起孙远林亡妻的名字，通过姓名搜索，孟子陶查到她的个人信息。

  苏婷知。

  青年舞蹈家，芭蕾舞团首席。

  曾斩获海内外多项大奖。

  亲自参与编排并主演多部原创芭蕾舞剧。

  主演的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全国巡演千余场。

  被誉为“神性与人性完美结合”的白天鹅。

  12月于家中轻生，经抢救无效死亡，年仅31岁。

  红颜薄命，如流星陨落，孟子陶又点开苏婷知的舞蹈视频。

  她对芭蕾舞一窍不通，只能从自身角度出发，理解“神性”和“人性”。

  “神性”大概指苏婷知与生俱来的仙女气。

  而“人性”则体现在翩翩起舞的过程中，她自然而然展现出的，专属于少女的娇憨情态和灵动眼神。

  用一句烂大街的话形容，苏婷知是为舞台而生的。

  最后，孟子陶点开了一张苏婷知“白天鹅”的定妆照。

  久久凝视，若有所思。

  思考太过投入，俞洄进来坐下，接连翻完两本婚纱图录，孟子陶仍浑然未觉。

  俞洄受不了了，凑近亲她，“你理理我，行吗？”

  孟子陶猛回过神，今天头回见他似的，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俞洄郁闷，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来问问宋薇薇那边有消息没有。”

  孟子陶摇头：“还没。”

  为彰显公平公正，孟子陶要求俞洄和袁朗以数字编号匿名，分别将设计稿上传网盘，再由宋薇薇自行下载。

  隔日，宋薇薇回复孟子陶，她两套都喜欢，纠结了一整晚，再容她多纠结纠结。

  这一纠结就纠结到昨天晚上，宋薇薇依旧难以取舍，请孟子陶替她做决定。

  孟子陶表示无能为力，直到此时此刻，她仍未看过俞洄和袁朗的设计稿。

  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主观偏好，影响宋薇薇的选择。

  打心底里越希望俞洄赢，她越要保持客观中立，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一大早跑来问结果，可见他有多在乎，孟子陶宽慰道：“放轻松，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哄小孩似的，追加一句，“你输了，我请你吃大餐。”

  “不吃。”俞洄耍赖皮跟她打商量，“不管输赢，你都告诉我老孟塞你进衣柜的原因吧。”

  孟子陶铁面无私，“你可以滚了。”

  俞洄装耳聋，重新拿起一本婚纱图录，边翻边说：“干妈要给我介绍她前同事的侄女，我骗她说，我最近三天都没空，自驾去外地采风。”

  真能编，孟子陶瞥去他身侧的背包，问：“你住哪儿？”

  “酒店。”俞洄眯眼笑，“就上回咱俩去过那家。”

  “你好机智哦。”孟子陶也跟着笑，“我明天晚上的高铁，去外地跟妆，周天回。”

  美妙期待落空，俞洄垮下脸，“我和你一起去。”

  “想得美。”孟子陶一票否决。

  心有所思看着他，又问，“你明天中午有空吗？陪我去趟殡仪馆。”

  俞洄合上图录，“你改主意了？”

  孟子陶缓缓点头，微眯眼睛，“……孙远林让我很不爽。”

  “你打算杀人的话，我可以帮你毁尸灭迹。”

  “那你也去帮我挨枪子儿呗。”

  “可以。但你每年清明祭日必须去我坟头上香。大喊一句，俞洄，我永远爱你。”

  “现在不允许土葬，干脆我天天抱着你骨灰盒睡觉得了。”

  “也行。但旁边不许有别的男人。”

  “你等着我把你骨灰扬海里喂鱼吧。”

  “一三五日属于我，二四六你随意，可以了吧。”

  孟子陶不说话了。

  晦气！明天还怎么去殡仪馆！

  她又怎么可以堕落到和一幼稚鬼同流合污！

  搬起厚厚一摞婚纱图录，往幼稚鬼怀里一塞。

  “慢慢看吧你。”孟子陶转身走掉。

  上午，有两组客人预约到店试纱。

  都是大阵仗。

  一位准新娘，七八位小姐妹组成夸夸团。

  试纱间热闹非凡，俞洄拿着数位屏，早早躲进收银台后面的角落。

  周围环境嘈杂，肯定和家里不能比，可他偏偏觉得这里最舒适，画什么都特别顺畅。

  孟子陶来来回回经过，只要没旁的人，俞洄一定会主动拉拉她的手。

  换来不耐烦的瞪眼，他就装傻充愣，咧嘴笑出清澈的愚蠢。

  几次之后，孟子陶率先崩溃，压低声狂怒，“再烦我，滚回酒店去！”

  俞洄攥着她的手不放，扁嘴，“你凶我，明天我可没空陪你去殡仪馆。”

  孟子陶罕见地词穷了。

  除开俞洄，她确实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肖玥纯属嘴上逞英雄，真让她去，八成第一个屁滚尿流逃跑。

  姐姐能屈能伸，换一种风情媚眼如丝。

  孟子陶俯身在他耳畔，柔声细语：“你乖点，晚上我去酒店找你。”

  未等俞洄开口，赵思音急急忙忙走过来，“子陶姐，里面吵起来了。”

  孟子陶抽回手，一秒钟收敛冶艳妖气，快步迈出收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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