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家的餐桌上早餐丰盛。

  有帮肖玥醒酒的苹果蜂蜜水，有助欣畅茁壮成长的牛奶鸡蛋。

  下楼蹭饭的孟子陶跟着沾光，边剥鸡蛋，对欣畅说：“我今天没空，上午要去施工现场，下午要和设计师去买主材，你在家里玩，什么时候想回家了，给我打电话。”

  “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小姑娘怯怯问。

  “阿姨，我头疼不想上班，能和你一起去吗？”肖玥顶着一张宿醉后浮肿的脸，也掐细嗓子问。

  正好两个人都有话要问，孟子陶点头，“八点半准时出发。”

  沈女士和老孟早早出门晨练，肖玥托着腮帮盯视孟子陶，笑得不怀好意。

  肆无忌惮问：“你没换衣服，昨晚上哪儿狂野去了？”

  蛋黄卡喉咙，孟子陶明显噎了一下。

  有孩子在，多少得讲点文明礼貌吧。

  她直接转移话题，“又请假，当心店长举刀追杀你。”

  “不会，她离职了。”肖玥露出大快人心的笑，“和公司驾驶员在库房里——”

  话音停顿，她递给孟子陶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继续说，“估计忘了库房里有监控，全程高清直播。全公司都传开了，不走不行。”

  孟子陶：“虚位以待，你不争取争取？”

  肖玥摇头，“我胸无大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店长多累啊，每个月要冲业绩，要做培训做竞品分析，要会和楼层负责人吵架，要保持良好个人形象……我可干不了，除非我有三头六臂。”

  “听起来好厉害。”欣畅眼神崇拜，“阿姨，我以后能做店长吗？”

  “你可别。”

  肖玥嫌弃得不行，指指旁边孟子陶，“要学学她，做老板，更厉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什么也不用干，专门挑刺儿骂店长。”

  孟子陶听笑，“既然老板这么好当，咱俩换换呗。”

  肖玥挑眉，“行啊，只要你把弟弟也换给我。”

  “他不是我的私有物，喜欢自己去追。”孟子陶闲闲玩起手机，忽然想起个事儿，“林菱前夫是今天结婚吗？”

  “好像是。”

  平淡生活需要狗血，肖玥顿时来了劲，“我马上问问她，带不带小辫子去参加。”

  发现手机没电，改催孟子陶打电话。

  孟子陶看看时间，“不着急。”

  吃完早餐，小姑娘抢在两个女人前面，手脚麻利收桌子洗碗。

  手里的冰袋从左脸换至右脸，肖玥触景生情，对旁边孟子陶幽幽道：“我小时候也这样。为讨爹妈欢心，什么家务活都抢着干，一个人大包大揽。我哥呢，数学从二十分考到三十分，就能得到一双新球鞋。我呢，考一百分也只有帮他洗球鞋的命。”

  说着，肖玥走过去，托起欣畅的脸蛋，敷上冰袋，“你成绩咋样？能考一百分吗？”

  “谢谢阿姨。”欣畅自觉惭愧，声如蚊蝇，“考，考不到。”

  “那你努努力啊，知识改变命运。”

  肖玥一板一眼教育她，“阿姨小时候跟你一样漂亮，好多小男生喜欢。暗恋啊，早恋啊，三角恋啊，样样没落下，只有学习落下了。你呀，一定要把学校的男生全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像看笑话一样看他们。这样你就不会分心，不会被带进沟里。”

  孟子陶听得直乐，“有你这样教小孩的吗？”

  “话糙理不糙嘛。”

  肖玥弯腰靠近欣畅摆出分享秘密样子，声音却无比响亮，“不要看你孟阿姨现在是老板，以前我们一起读技校的时候啊——”

  “行了行了，打住吧你。”孟子陶截断她的话，“自己现身说法就算了，怎么还带拉别人下水的。”

  “你误会了，我明明想夸你来着。”

  肖玥爱闹，嘴上一套，扭脸便对欣畅讲起悄悄话，“你孟阿姨啊……”

  调子拔得高高的，关键下文音量急转直下，变成耳语。

  吊足人胃口。

  孟子陶不上当。

  学美容美发那几年，她自认已改“邪”归正，专业成绩是属一属二的好。

  代表学校全国比赛，拿奖拿到手抽筋，校领导推荐她留校任教，孟子陶毅然婉拒。

  打从踏入社会那天起，她就打定主意自力更生搞事业。

  男人，永远是女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八点半，三个人准时出门。

  时节行至深秋，阳光融进云朵里，温暖了天际。

  来到露天停车场，肖玥眼尖，看见熟人远远招手，“弟弟，弟弟，几天不见又变帅啦！”

  孟子陶正垂首发微信，问设计师建材城具体地址。

  旁边人一惊一乍她没反应，收到定位，才抬起头望过去。

  的确是俞洄，站在她的黑色途观一侧。

  人也的确变了，理了个利落小平头，称得五官越加出众，整个人格外爽利干净。

  眼神隔空交汇，绽放灿烂笑容。

  孟子陶纳闷，走近他问：“这才几点，你去哪里剪的头发？”

  还没适应新发型，俞洄拂了拂头顶，“小区门口。”

  孟子陶想起来了。

  小区正门榕树底下，确实有一理发的地儿。

  一大爷，一镜子，一椅子，一推子，只剃板寸。

  五元钱一位，童叟无欺。

  大爷常年早八晚八，有固定客户群。

  五岁以下至五十岁开外，主要图个方便实惠。

  但凡对外在形象有一丁点要求的人，都不会以方便实惠为首要考量。

  孟子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俞洄，从生意人的角度点评道：“大爷不找你做活字招牌可惜了。换成我，绝对坐地起价，要个五十一百的。”

  俞洄没接话，肖玥以为他没听懂，“老姐姐变着法子夸你帅呢。”

  俞洄含笑，“我知道。”

  对孟子陶说：“我今天没事，跟你混行吗？”

  孟子陶看看他，再看看大手牵小手的肖玥和欣畅，“你们商量好吧，组团跟着我混。”

  肖玥谄媚，“你魅力大嘛。”

  俞洄和欣畅整齐划一点头。

  多跟一个也是跟。

  孟子陶安排俞洄开车，安排肖玥照顾欣畅坐后排，自己钻进副驾，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店长谢映蓉发来新一周约妆日程，孟子陶点开一一查看。

  时间来到周五中午十二点，目光落在约妆地点，瞳仁一定。

  孟子陶刹时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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