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音前脚走，孟子陶后脚端起咖啡，交代店长一声，也出了店。

  临时起意驱车前往实验二小，路上发语音约林菱吃午饭。

  半道绕远，特意买了盒新鲜出炉的老婆饼。

  孟子陶不熟悉二小周边环境，林菱选定南门外一家砂锅米线店。

  导航到地方，守路边车位花掉十来分钟。

  林菱十二点午休，孟子陶等了快半个钟，也没见她人影。

  估计临时有事，孟子陶没着急点餐，刷起知乎打发时间。

  呼友提问：友友们都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变心了？

  孟子陶答：当对方讲荤段子你觉得恶心的时候。

  刚回复完，宋薇薇打来电话。

  孟子陶没张口，那头先风风火火喊了句大事不妙，“梁俊松堂妹在外语学院读书，他打算撮合她和俞洄，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子陶姐姐，我站你！趁他不在，偷偷通风报信，你要有心理准备，堂妹是个温柔软妹子，超级会撒娇。”

  听着电话林老师姗姗来迟，孟子陶分了神，没能从对方提供的信息里抓出任何重点。

  只记住了最后半句，无端联想到一部电影——《撒娇女人最好命》。

  进而又想起句经典台词，顺嘴道：“俞洄小时候养过垂耳兔，不吃兔肉。”

  宋薇薇：“纳尼？？”

  “没什么。”孟子陶回过神自己笑了，边手势示意林菱先去点单，边对宋薇薇说，“他能多认识同龄人，挺好的。”

  手机那头默了默，“……原来俞洄真是单恋啊。”

  单恋等于苦恋，只想磕糖的宋薇薇巨快倒戈，“子陶姐姐，我还是不站你了吧。当我什么也没说啊，拜拜。”

  一通电话打得急挂得快，弄得孟子陶有些晕头转向。

  觉得好像忘记什么事，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还没点餐，林老师已经回来了。

  满面愁容坐下先叹气，“帮你点了番茄牛腩米线，大份，我没胃口，分我一小碗就行。”

  老婆饼推她面前，孟子陶问：“又被领导派杂活儿了？”

  “让我下个月开始兼职行政干事，每周代表学校去教育局培训。”林菱捏起块饼子又放下，“什么杂七杂八活儿都指派我干，没一个和教学有关。因为我不用兼顾家庭，所以就应该兼顾非教学业务吗？”

  “还因为你不差钱啊。”孟子陶掰起指头，一条一条替她补全答案，“单身，有教书育人的崇高理想，家底丰厚不会计较工资待遇，还特别好说话，我是领导，我也会找上你。”

  “明白了，我活该。”

  只有最钟爱的中式点心能带来慰藉，林菱咬掉半块老婆饼，“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什么事？”

  “聪明。”

  闺蜜开门见山，孟子陶也不多废话，直接道明来意，“店里有个老员工要离职，年底难招人，你帮我问问欣畅妈妈，愿不愿意来店里做客服？”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职业，林菱不解，“为什么突然想起找她？”

  “不算突然吧。”孟子陶说，“做客服不必一定要相关经验，我想找个吃苦耐劳，人品有保证的。我觉得她蛮合适。”

  林菱心思细腻，“欣畅问过我你做哪行，昨天下午放学，我找她补课，她吞吞吐吐说家里有事，去店里找你了吧？”

  孟子陶点头。

  答应欣畅保密，她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欣畅抱怨她妈妈工作太辛苦，动不动就让她请假去医院帮忙。她不想去，想专心学习，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她。刚巧店里缺人，举手之劳而已。”

  “是吗，不太符合你平时的处事风格啊。”林菱拧着眉头，眼光探究。

  “确实不符。可能因为她和小时候的俞洄很像，我动了恻隐之心吧。”

  孟子陶只严肃了三分钟，转瞬又笑呵呵地，“沈女士老怨我说话没遮没拦容易造口业，我这不也想做做好人好事，对冲一下嘛。”

  欣畅和弟弟小时候像不像，林菱无意深究，只觉得孟子陶说的有道理。

  欣畅成绩中等，林老师坚持认为，小学阶段成绩好坏，主要取决于学习习惯的养成，老师能做的有限，家庭教育占很大因素。

  考虑到这一点，林菱很快应允，“行，我去试试。”

  “还有几句话，你也要帮我转达。”

  孟子陶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关键，“客服肯定没有护工挣得多。胜在时间相对机动自由，不像做护工，忙起来一秒钟都走不开。请假也方便，只需要提前一天通知店长。如果是学校有事，我可以随时开绿灯。轮休制，十点营业，一般十点半闭店。欣畅放学也可以来店里吃饭写作业，我有空的话，还可以开车送她们回家。”

  林菱听着频频点头，不由感叹，“除了挣得少，其他的你考虑得很周全，对她们母女俩是真上心了。”

  孟子陶笑了笑，“也不会一直挣得少。如果她愿意学，我可以安排礼服师带她。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她能独立接待客户，完单就会有奖金提成。我们店生意不错，收入高低，完全取决她自己。”

  “说服力很强，不管成不成，我先向你表示感谢。”林菱由衷道，“欣畅是个好孩子，不应该被大人耽误。除学习之外，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如果她妈妈愿意转行，就可以多花些心思在孩子身上，无论如何对欣畅来说是件好事。”

  孟子陶深表认同。

  想起俞洄笃信孩子遭受家暴，她旁敲侧击问：“欣畅有没有跟你聊过她和她妈妈？”

  林菱回忆着，“不多，小姑娘平时话也少。我帮她补课的时候聊过几句，很懂事，能体谅大人的不易，说她妈妈辛苦工作都是为了她。她也很想努力提高成绩，让妈妈骄傲。”

  所以是俞洄多疑多心了？

  孟子陶无法轻易下判断，对林菱说：“我等你消息。”

  林老师：“没问题。”

  欣畅妈妈主动报警几乎不可能，孟子陶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帮她脱离险恶环境，远离人渣。

  既要假装不知情，又要说服她转行，孟子陶觉得亲自出面容易露马脚，也太过唐突。由林菱从中转达，避免直接交流，应该会自然很多。

  尽了人事，欣畅妈妈会不会接受这份好意，不在孟子陶考虑范围内。

  她没有俞洄那么强大的共情能力。

  成了，最好。

  不成，她也不会内疚。

  结束和林菱的午间小聚，孟子陶又回店里工作。

  晚上六点多，接到沈女士电话，喊她回家吃饭。

  进屋还没换鞋，先瞅见客厅里的江牧为，正和老孟聊天，有说有笑。

  江牧为也看见了愣在玄关的孟子陶，一脸“你来怎么不提前通气”的不满表情。

  他也很无辜，有老孟在不便开口解释，不动声色指去墙边的两箱车厘子。

  意思是，我被我妈派来送水果，没想到来了就走不掉了。

  用眼神动作交换完情报，两人不得不唏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姜沈女士从厨房探出头，“别忙换鞋，上楼叫小洄下来吃饭。”

  孟子陶为难，“……不用了吧。”

  老孟难得没和老婆唱反调，冲女儿挥手，“听话，快去。”

  孟子陶莫可奈何，放下包，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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