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阿雾再好的脾气，听了这话也是绷不住了。

她问：“小南，你是不是搞错了？原本的价格都卖不出去，你还要涨价？”

南飞凡毫不迟疑的点头：“价格定低了，当然要涨回去。”

“原本的价格，客户都不愿意出钱买的，你不跌反涨，这是不着急卖吗？”阿雾的语气非常僵硬。

“既然宋爷爷同意送来宝玥斋寄卖，当然是希望能够成交的。不过，希望成交却不代表要作品贱卖。阿雾小姐您是最懂行的人，应该能够理解，一位创作者呕心沥血完成的杰作被低估、被轻视，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难受，即使成交了，恐怕欣喜感也不会剩下多少。”南飞凡感慨的直摇头。

“可是，你们村里不是很需要钱吗？”阿雾心急之下，竟然把心里藏着的大实话给讲出来了。

“两件作品是宋爷爷私人所有，跟村里有什么关系？”南飞凡“诧异”的望向了杨素青。

而杨素青非常即使的露出一抹尴尬的笑：“以前宋爷爷总是卖作品来贴补村里的开支，村里之前得到了宋爷爷不小的帮助，但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今年起，村里已经表态过了，往后宋爷爷的作品在寄卖后所获得的收益，村里不会再使用，而之前的那些也全算是借款，我们会打好欠条送到宋爷爷的家里，等以后村里的财政不那么紧张了，必须连本带利的给老人补回去。”

“那现在这两件，村里是什么打算？”南飞凡在谈正事的时候，用的是不徐不疾的声音，仿佛胜券在握。

“村里什么打算都没有，公家的事是公家的，私人的事是私人的，以后这两者得分开才行。”杨素青说完，还歉意的朝着阿雾笑了笑。

南飞凡仿佛很是满意自己听到的，他点了下头：“既然是这样，我就能代表宋爷爷了，这个价格，直接涨了吧。”

阿雾的模样有点呆，大约这些全部在预料当中的事对她的冲击比较大，以至于平时颇为能言善辩的她，此刻竟然不停的有些恍惚。

而南飞凡已经拿过了计算器，开始自己计算起了价格。

等数字一出来，他对眼前的价格也就满意多了。

紫砂壶应该是比市场上同类的作品价格要高一点点，不过还算是合理，若是遇上了真心想要拥有一把名家打造的精品好壶，多了这么点价格，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而春彩牡丹瓶的价格则是偏低了，即使涨价之后，所售的价格依旧不能与这件作品自身的艺术性相提并论。

若是按照南飞凡心里真正的想法，这件作品的价格是要翻上一倍或者一点五倍，才能勉强配的上它的美轮美奂。

他也不过是觉得今天是初来乍到，不好一下子把事情给做绝了，免得一不下心就把跟宝玥斋多年维系的关系给断掉了。

“阿雾姐姐，您看一下，这个价格怎么样？”南飞凡把账本推了回去。

阿雾心里边不愿意，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才有些讪讪的咽下去。

“你是宋老先生的徒弟，你就代表着他老人家的意思，既然你一定要改，那就改吧。”阿雾轻柔的叹了口气，带了几分委屈，把话提前说的明白：“咱们宝玥斋开门做生意，赚的是寄卖商品成交后抽取的佣金，有些话提前说明白了，咱得按照规矩走，如果在半年之内，这两件卖不出去，你们是要交日常维护的费用的，如果满一年还是卖不掉，按照我们店里的规矩这两件作品得退回给你们，当然，所缴纳的费用也是不退的。”

停顿了一下，阿雾用替人考虑的语气轻声地说：“一件作品，从构思到创作，最终以成熟作品的状态来呈现给大家，这期间必然是要经历一段很艰难的过程，我深知其中的不易，也佩服这些创作者所付出的辛苦。但是，创作是创作，售卖是售卖，这是一件作品所要经历的阶段不同的阶段。而在每个阶段，我们最好还是要尊重其中的客观规律，这样才能将利益达到最大化。”她将双手优雅的交叠，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涨价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再考虑一下，等考虑妥当了，再给我打个电话吧。”

杨素青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不需要考虑，全听小南的。”

南飞凡同样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杨素青会如此的信任自己，甚至在两个人事先没有提前沟通的情况下，他便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这边。

即使如此，他也绝不能辜负这份期待。

南飞凡平淡的微笑着：“回去考虑再久，我们仍是要涨价。阿雾姐姐，还是那句话，您是行家，寄售、拍卖、鉴定方面全都不在话下，一件作品的价值为何，您只要打眼一瞧，心里就已经有了数。既然如此，请给我师父创作的作品一个较为公正的对待，好吗？”

“他的作品送到宝玥斋，而宝玥斋用最快的速度给卖了出去，难道这不是最公正的对待吗？”阿雾诧异的问。

“真正的公正，应该是一件优秀的作品，以一个足以匹配上的价值，交给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对于创作者来说，这才是他们期待得到的公平对待。”南飞凡喝了杯中茶，他站起身，轻声告别。

阿雾依旧是将两个人送到了门口，临别前，她咬住嘴唇。

半是提醒，半个感慨：“我也知道宋老先生的作品售卖的价格偏低，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承认他的作品具有相当的艺术性，是极难得的佳作，但问题是，一件商品的商业价值，除了商品本身之外，能够溢价的部分在于品牌，或者说是创作者个人的商业价值。而这些，宋老先生并不具备，他只是一位隐藏于民间的老匠人，住在村里，寂寂无名，那么，他的作品能够拿到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临末了，她决定加了一记猛药：“恕我直言，也就是我们宝玥斋积累了大量的优质客户愿意为此买单，换成别的地方，放个三五年也未必真的有人掏钱来买，希望二位仔细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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